印度股市突遭外资大举做空【惨烈！“精准做空”致亚洲首富阿达尼身家缩水近4000亿，印度股市崩盘，外资投行“避雷”、印度央行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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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经记者：蔡鼎 每经编辑：兰素英
前亚洲首富高塔姆·阿达尼（Gautam Adani）被华尔街沽空机构兴登堡研究（Hindenburg Research）做空造成的市场混乱仍在蔓延和发酵。
自兴登堡1月24日发布对阿达尼集团的做空报告以来，阿达尼集团市值已蒸发一半以上，累计损失达到1180亿美元（约7959亿元），是印度股市历史上最严重的损失之一。阿达尼本人的财富也缩水近500亿美元，其在福布斯富豪榜上的排名已从第3位跌至第17位。
两日前，阿达尼集团旗下旗舰企业阿达尼企业还被迫取消了创纪录25亿美元的国内股票发行计划。这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不安情绪。不少外资投行已经开始重新审视其对阿达尼集团的风险敞口。瑞信、花旗已经暂停为阿达尼集团融资。
总部位于中国香港的多策略信贷资产管理公司Triada Capital创始人兼首席投资官Monica Hsiao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市场对阿达尼集团信心不足的情况继续下去，且他们既不能从股市、债市上筹集资金，也不能从当地的银行处获得更多贷款的话，那么我预计阿达尼可能不得不出售资产。”
不过，惠誉评级相关人士对每经记者表示，惠誉对阿达尼实体及其证券的评级并没有变化，并预计阿达尼集团的现金流不会发生重大变化。
财富缩水近600亿美元，失去“亚洲首富”宝座
针对阿达尼集团的做空正在印度掀起一场“巨震”。
交易数据显示，遭遇惨烈的“股债双杀”之后，阿达尼已经失去了“亚洲首富”宝座。据福布斯数据显示，做空后短短7个交易日内，阿达尼财富已缩水580亿美元（约3900亿元）。其竞争对手印度信实工业主席穆克什·安巴尼以845亿美元的身家成为亚洲新首富。
要知道，在1月初，阿达尼不仅是亚洲首富，还是全球第三大富豪。近600亿美元的身家缩水，也让阿达尼在福布斯富豪榜上从第3位迅速跌至第17位。
图片来源：福布斯
彭博亿万富翁指数显示，作为阿达尼集团的创始人兼董事长，过去一年阿达尼的财富排名飙升。2022年2月，阿达尼便成为印度首富，同年9月，他的身家曾一度超越亚马逊创始人贝索斯，成为全球排名第二位的富豪，只比特斯拉CEO马斯克少几十亿美元。截至2022年年底，阿达尼的个人财富一年内增加了440亿美元，成为去年该指数排名中财富增长最多的富豪。
阿达尼集团旗下的业务范围从机场和港口，到煤炭和可再生能源，再到传媒均有涉足。NPR报道中称，之前阿达尼预估的1200亿美元净资产中，约有1000亿美元是在过去三年左右的时间里积累的。
时针走到美东时间1月24日，阿达尼的财富快车突然拉了“手刹”。
当天，美国知名做空投资机构兴登堡研究发布了一份长达106页、题为《全球第三大富豪如何实施企业史上最大的骗局》的调查报告，猛烈“炮轰”当时的亚洲首富阿达尼。
报告指出，阿达尼集团过去几十年一直在进行着“厚颜无耻”的股票操纵、财务诈骗，其行为堪称史上最大骗局；当前，阿达尼集团的财务状况已岌岌可危。该报告指出，阿达尼集团旗下主要上市公司有大量的债务，七家上市公司未来股价有高达85%的潜在下跌空间。
这份做空报告一经发布后，便在印度市场引发了巨震。
阿达尼集团旋即反击，发表了一份长达413页的回应声明，称兴登堡的指控是毫无根据的攻击，不仅是对“印度机构的独立性、诚信和质量”的蓄意攻击，更是对“印度的经济增长故事和雄心壮志”的蓄意攻击。
阿达尼企业的股票走势 图片来源：彭博社
然而，资本市场并不买单，针对阿达尼集团的抛售仍在继续，甚至在印度市场引发了恐慌情绪：外资正在加速撤离印度股市。数据显示，上周五和本周一，外资从印度股市净流出14.5亿美元，创下去年6月17日以来最大的两日净流出纪录，导致印度基准Nifty指数两日累计下跌2.7%。
总部位于中国香港的多策略信贷资产管理公司Triada Capital创始人兼首席投资官Monica Hsiao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称，阿达尼集团及其旗下上市公司股价的暴跌，并不一定是因为市场已经相信了兴登堡研究沽空报告内所提及的内容，因为市场的交易是由技术、情绪和现实相结合的。
她认为，阿达尼集团的股价从一开始就被高估了，从任何基本面来看都是如此，所以其估值的重估并不那么令人震惊。兴登堡研究报告中部分的质疑是基于阿达尼集团此前一段时间披露的信息，但兴登堡确实提出了更多的质疑，并将诸多的疑点进行了串联，让市场能感觉到公司的问题所在。
2月3日，彭博社援引两位知情人士透露，印度反对党国大党将要求议会就阿达尼与美国做空机构之间的争斗以及由此引发的股市暴跌对数百万小投资者的影响展开辩论。
知情人士称，国大党已致函议会上院主席，要求暂停例行事务，以讨论公共部门对“市值蒸发公司的投资，它危及到数百万印度人辛苦赚来的血汗钱”。
会触发什么风险？
作为印度国内最大的基础设施企业，阿达尼集团业务涵盖采矿、物流、发电等多个领域，空头的狙击让市场和观察人士惶恐不安，不少人开始担忧这场震动带来的涟漪效应。
对此，Monica Hsiao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解释称，“兴登堡研究的这份沽空报告恰好在一个特别敏感的时间节点发布，当时阿达尼集团正在进行公司的FPO（后续公开发行）。估值下限的下降导致公司退出了这些交易，这反过来又引发了更多的螺旋式担忧。市场最开始的恐慌引发了更进一步的恐慌，这就是这份沽空报告如此有效地造成了这种大范围影响的原因。我认为，最终，这种恐慌情绪会导致发行者（即阿达尼集团）的融资成本提高，甚至让其无法成功融资。”
她同时表示，“目前，兴登堡研究的沽空报告导致阿达尼集团的股价暴跌，已经影响到印度银行股的股价，尽管印度银行对阿达尼集团的实际敞口是相当可控的，而且大多受到安全的保护。”
据里昂证券（CLSA）上月发布一份报告显示，印度国内有银行的风险敞口接近阿达尼集团债务的40%。其中，仅印度PSU银行一家就持有阿达尼集团债务的30%。
荷宝（ROBECO）亚太区股票主管克莱伯（Joshua Crabb）称，“这些做空报告通常会在短期内产生巨大影响，而中期影响更多地取决于基本面以及公司对指控的反应。鉴于阿达尼集团的规模和未偿债务，这也会对一些承销银行产生影响。”
不过，机构Principal Global Investors驻伦敦首席策略师沙汗（Seema Shah）认为，“现阶段，似乎没有系统性风险。”
印度券商Churiwala Securities董事总经理Alok Churiwala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邮件采访时也指出，“我并不认为阿达尼被做空这一事件会影响更广泛的亚洲市场或该地区的投资，一旦尘埃落定，情况就应该会恢复正常。”
“兴登堡研究报告中所指控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从阿达尼集团已经披露的信息中提取出来的，当中仍有许多猜测。只有当印度监管机构承认并证明这些指控属实时，才会根据印度的相关法律对阿达尼集团采取相关法律行动。”Alok向记者补充道。
但是，这场风波将让阿达尼从“印度煤王”转型为“全球再生能源之王”之路变得更加曲折。据《时代》杂志，这也将让整个印度距离新能源转型目标遥遥无期。
分析认为，阿达尼事件必然会影响外国投资者对印度的信心，进而影响他们为新能源转型提供资金的意愿。如果以上一系列指控被证实是真的，投资者信心必遭重创，印度新能源转型的资金将面临枯竭危机。
瑞信、花旗“避险”，印度央行介入
阿达尼企业及其旗下上市公司股价的连续暴跌，已经让不少外资投行开始重新审视其对阿达尼集团的风险敞口。
2月1日（周三），彭博社报道称，瑞信（Credit Suisse）已经停止接受阿达尼集团的债券作为抵押品融资。花旗集团的财富管理部门也暂停接受阿达尼旗下公司证券作为保证金贷款的抵押品。这显示全球银行业对这位阿达尼的财务状况加强审查。
公开资料显示，除了花旗外，在阿达尼企业上市后，为其提供过股权和债务融资的银行还包括巴克莱、第一阿布扎比银行、卡塔尔国家银行、荷兰国际集团、法国巴黎银行、阿联酋迪拜国民银行和星展银行等。
图片来源：Crunchbase
据彭博社，全球至少有200家金融机构持有阿达尼集团价值80亿美元的债券。其中，全球最大资产管理公司贝莱德（BlackRock）持有阿达尼集团约1.04亿美元的美元债，这是彭博社汇编的数据的最大持仓之一。
彭博社还援引知情人士称，印度央行询问银行各自对阿达尼旗下公司的风险敞口详情。另外，印度最大的两个证券交易所将六家阿达尼集团列入观察名单，以进行额外的交易审查——这一措施通常适用于高度波动的股票。
Monica Hsiao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表示，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市场对阿达尼集团信心不足的情况继续下去，且他们既不能从股市、债市上筹集资金，也不能从当地的银行处获得更多贷款的话，那么我预计阿达尼可能不得不出售资产。”
Monica Hsiao认为，阿达尼作为一个企业集团确实有一些有价值的资产，一些业务也产生了非常健康的现金流，但根本问题是它的杠杆率相对较高，需要再融资。她向记者指出，过去两年，在一些亚洲国家的高收益债券投资者遭受的损失后，人们仍然记得市场对发行人的信心会有多快就被侵蚀，这可能会使人们重新对阿达尼集团这个亚洲新兴市场的公司治理质量以及风险溢价的价值产生普遍的担忧。
不过，在经历了连续的大跌之后，高盛、摩根大通认为，从短期来看，阿达尼的债券已经触底。
NPR报道截图
在周四与投资者的电话会议上，高盛高管认为，由于阿达尼持有的部分资产依然雄厚，有足够的资产可以偿债，此外手头现金充裕，有足够的流动性来迅速完成交易，从短期来看，该公司债券应该已经触底，没有危机进一步蔓延的证据。高盛还预计阿达尼能够对其债券进行再融资，同时有可能吸引股权投资者和出售资产。
路透社知情人士称，高盛表示，在周四电话会议召开之前，高盛当天已经交易了约1.7亿美元的阿达尼债券，吸引了不少投资者购买。
摩根大通的分析师也认为，他们看到了阿达尼债券的一些价值。摩根大通的分析师表示，阿达尼想要摆脱困境并非一帆风顺，但小摩依然对这家巨头保持信心。
惠誉：对阿达尼实体的评级没有变化
彭博社美东时间2月2日（周四）报道称，阿达尼集团董事长阿达尼正在与贷款机构谈判，以提前支付和解押质押的股票，以恢复人们对其集团财务健康状况的信心。
彭博社援引知情人士消息称，此举将使贷款机构解押部分阿达尼集团的股票。报道称，阿达尼集团目前尚未面临追加保证金的要求，正积极寻求提前偿还债务。虽然没有迹象表明阿达尼集团的实体将难以偿还即将到期的美元债务，而且该集团已标明利息覆盖率，显示其有能力提前偿债，但一些银行已停止接受该集团的证券作为客户交易的抵押品。
目前阿达尼集团当务之急是消除对追加保证金要求的任何担忧，阿达尼的高管在未来几天将与投资者交谈，并将按时支付所有款项。
此外，据印度当地媒体《经济时报》报道，跟踪阿达尼集团债务的印度信用评级机构已向印度国有银行进行问询，内容涉及后者是否会在未来一年内为该集团的外币债务进行再融资。据称，公共部门贷款机构在该集团外币债务问题上的决定，将是未来任何可能的评级变化的关键决定因素。
阿达尼集团近年来债务不断增加（图片来源：路透社）
报道中称，由于阿达尼集团在离岸市场发行的不同美元债券的价格下跌和收益率的螺旋式上升，将使阿达尼难以以合理的成本从国际投资者那里筹集新的美元贷款和债务，因此，印度国内银行对其的支持将显得尤为重要。
印度一家评级机构的高级官员表示，“我们已经询问了印度大型银行，他们对此还没有做出承诺，目前处于观望的状态。”《经济时报》还援引未经证实的消息称，到2023年12月，阿达尼集团的再融资需求可能在7.45亿美元左右。
除了债务问题，评级公司还会关注其他一些重大事件，如公司股票和债券价格的突然或持续下跌、治理问题、债务-股权水平的变化，以及其他事态的进展，如阿达尼企业决定不进行后续的公开招股（FPO）。
不过，惠誉评级相关人士对《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在沽空机构指控阿达尼集团存在不当行为后，惠誉对阿达尼实体及其证券的评级并没有变化，并预计阿达尼集团的现金流不会发生重大变化。惠誉还指出，近期阿达尼集团旗下的企业也没有重大的离岸债券到期。
封面图片来源：每日经济新闻 刘国梅 摄
每日经济新闻